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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息书库 > 朕这一生,如履薄冰 > 第366章 权宜之计

第366章 权宜之计

第366章 权宜之计 (第1/2页)

从这个角度上来讲,游牧文明,确实是有其不够健全的地方的。
  
  ‘游牧’二字,以及草原恶劣的生态环境,意味着这个文明必然长期处于动荡。
  
  语言、文字——尤其是文字的缺失,又使得他们不具备,也没有记录历史,反思过去的认知。
  
  所以草原上的朝代更迭,永远都是把一栋大楼推倒重来;
  
  而农耕文明的朝代更迭,则往往只是大楼换了一个拥有者,该继续往上盖就继续往上盖。
  
  最糟糕的情况,也顶多就是暂时不往上盖了,却也绝不会把大楼推倒。
  
  换而言之:游牧文明无法长久,且注定失败,其实是必然。
  
  ——农耕文明其实不需要做什么,只靠一个‘熬’字,就能把一个强大的游牧文明给熬死。
  
  但历史上的绝大多数华夏王朝,都没有选择这个方案。
  
  原因就在于:熬死一个游牧政权,需要相当长的时间。
  
  或许三十年,或许五十年,也可能是百八十年。
  
  哪怕按五十年来算,以华夏帝王普遍不超过十五年的政治寿命,这就已经是至少三代人了。
  
  用三代人的忍辱负重、委曲求全,去等敌人自己崩溃?
  
  但凡有实力,谁愿意忍这么久?
  
  就算没实力,也没人愿意真的干等,而是会像如今汉室这般,低调的积攒实力。
  
  等实力攒够了,敌人崩溃也好,没崩溃也罢——总得把这些年的委屈算一算,把仇恨、耻辱报一报的。
  
  巧合的是,在汉匈这两个庞然大物身上,这两件事,却隐隐交叠在了一起。
  
  ——刘荣这一朝,汉家基本完成了力量的积攒,做好了‘算总账’的准备!
  
  同一时间,匈奴人也已经盛极而衰,踏上了游牧文明统一政权的下坡路。
  
  此消彼长之下,最终结果如何,可谓是一目了然……
  
  “坊间物论~”
  
  “不去管他便是。”
  
  未央宫,宣室殿。
  
  刚从隔壁温室殿搬回正殿,春日残存的些许凉气,还是让刘荣乖乖披上了一层薄毯。
  
  听闻耳边,传来郎中令,或者说是绣衣指使周仁的汇报声,刘荣一边低头查阅着朝政奏疏,一边时不时将身上的薄毯往上拉一拉、在领口的位置紧一紧。
  
  嘴上,却也没忘说着什么。
  
  “防民之口,甚于防川。”
  
  “堵塞言路,和堵塞川河的结果,是同样严重,甚至是更为严重的。”
  
  “——朕祖太宗孝文皇帝有言:不因愚昧农户之言,而降罪于朕之臂膀、国之基石。”
  
  “朕,深以为然。”
  
  这番话说出口,刘荣便抬手轻轻一摆,却并非是让周仁退下,而是让周仁结束这个话题。
  
  这倒是让周仁眉头微微一皱,暗下也悄悄思虑起来。
  
  这件事儿,说大不大,说小却也绝对不小。
  
  毕竟是能被绣衣卫收集起来,上报周仁,并最终送上刘荣案头的舆论讯息;
  
  能被周仁提炼上报到刘荣这里,本身就有一定的上报必要性。
  
  至于具体是什么事,却也算不上有多复杂。
  
  ——随着匈奴使团来朝之后,长安朝堂,尤其是天子刘荣的强硬姿态,在坊间街头巷尾传播开来,舆论不出意外的炸了。
  
  有人高兴,有人觉得解气;
  
  有人兴奋,有人觉得还不够。
  
  也正是在这近乎‘普天同庆’般的积极舆论中,却出现了一个看似正常,实则明显有些不大和谐的声音。
  
  大约是在三天前,街头巷尾突然出现了一种说法。
  
  虽然和主流舆论看似一致,张口闭口‘我汉家之强盛,远非蛮夷之流所能碰瓷’之类,但其中却夹杂了一个明显有些过激的言论。
  
  ——有一部分身份不明的人认为:既然汉家已经强盛至此,那从今往后,就再也不需要通过外交途径,和匈奴人进行任何形式的接洽了。
  
  但凡看匈奴人不顺眼,就该是一个打字!
  
  这个说法最开始出现时,周仁还没太当回事。
  
  但很快,这种说法就极为迅速,且极为准确的朝着尚冠里扩张,并得到了相当一部分功侯贵戚,乃至于军中将帅的支持。
  
  ——是啊!
  
  ——我汉家都这般强大了,还和匈奴人谈个屁啊!
  
  ——打!
  
  ——年年打,月月打,最好没日没夜、每时每刻都在打!
  
  发现尚冠里都隐隐有些‘众口一词’‘一致对外’的趋势后,周仁这才意识到了不对,赶忙上报到了刘荣这里。
  
  但从刘荣方才的反应来看……
  
  怎么说呢;
  
  是刘荣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?
  
  还是在刘荣看来,这件事,本身就算不上有多严重?
  
  按照过往的习惯,以及周仁与先帝刘启、当今刘荣——这两代汉天子日常沟通的惯例,天子明确示意‘不必再说’,周仁就该略过这个话题。
  
  但不知为何,周仁在短暂的思虑之后,终还是决定:叛逆一小下。
  
  便见周仁微皱着眉,欲言又止的再三抬头,又再三把头低下;
  
  见刘荣始终投入在面前的政务之上,终也是不得不主动开了口。
  
  “陛下。”
  
  “臣认为,这件事,若是不作出妥善处置,恐怕会在日后,引发一场不容小觑的动荡。”
  
  “——诚然,这番言论看似是国富民强、举国刚烈之论。”
  
  “但农户黔首便罢,连尚冠里,乃至军中将士们都信奉此论……”
  
  说着,周仁照例在恰当的位置止住话头,给刘荣充分留出了留白。
  
  在周仁看来,即便刘荣先前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被自己如此委婉提醒,也总该‘幡然醒悟’了;
  
  又或者,刘荣是真的不觉得这件事很严重,那在自己这番提醒过后,刘荣也该好好解释解释:这件事,为什么‘并不严重’了。
  
  果然不出周仁所料,几乎是在周仁话音落下的同时,刘荣手中兔毫便落回了砚台之上。
  
  那双始终落在竹简、文档上的眼睛,也终于投向了御榻一侧的周仁。
  
  只是刘荣却并没有急着说话。
  
  便那么默默注视着周仁,甚至还上下打量了一番。
  
  看的周仁都有些莫名心虚起来,刘荣才终是正过身,端起热茶碗灌下一口,又舒服的发出一声长叹。
  
  “哈~~~”
  
  “即便是开了春,这天儿,也还是有些凉啊……”
  
  丢下这么一句看似随意的话,刘荣又侧身撇了眼周仁,而后便不顾周仁茫然的目光,再次低下头,投入到了政务的处理之上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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