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百六十一章 与太岁的战争 (第1/2页)
天下草莽伏首,百万凶兵镇祟。
于天下,草头王之争已蛰伏,四下平定,于门道之中,十门异人尽皆认清大势,不再做那以一身本事窃取富贵的梦。
所以,很多人便也都认为,到了新皇登基,并起罗天大祭的时候,毕竟也心忧太岁悬顶,只想着能早一些,便早一些,是否能逐了太岁,便是最大愿景。
毕竟,想驱逐太岁,似乎也只有这样一个机会,这是当初胡家人与世外神人商量定的结果,这天下人心散漫,若说会有一刻,是万民齐心,愿力暴涨,那也只有新皇登基之时。
“扯淡!”
而在此时,却是入主了上京的明州王杨弓,直接否认。
面对着无数还有着惊人本事的门道中人,他却只坦然回答:“什么新皇登基,万民齐心?”
“别人不知道,我知道,新皇登基,高兴的只是我,只是跟了我搏富贵的兄弟,关这天下生民何事?”
“人家才不会关心是谁做了皇帝,新皇登基,在他们眼里,一文不值,真想看见那万民齐心,成天罗大祭,便要等到禾壮雨足,仓丰草满的时候!”
“让人吃饱了,看得见余粮,这才能真正迎来那民心镇祟之时。”
“……”
论起门道里的本事,杨弓连入府的门也没摸到过,但如今这一番话,竟是让诸多能人异士,甚至是转生者二锅头都觉得诧异,但又偏偏,一下子被他这句话点醒,纷纷的询问。
“我不急着做皇帝,该是我的便是我的。”
“所以,罗天大祭,便定在秋日之后,让百姓们嘴里看见了吃食的时候。”
“而在此之前,你们若服我,便让这天下异人,皆行走天下,镇祟安民,驱邪抚鬼。”
“雨不够的,帮他们求雨,地不厚的,帮他们福地,人不安的,帮他们医病除瘟,天地不宁的,帮他们消灾解难。”
“要这耕者有其田,幼者有其养,老者有其粮,何愁不得民心如龙?”
“……”
点醒了一众门道中人,便即下令:“农者归田,凶兵解甲,开荒垦田,免赋勤粮。”
因着这一道令,天下迎来了好光景。
如今这天下,本就正值春夏,青黄不接时候,但因着大哀山上,镇祟府主夺来紫气,以致黑太岁都变白,百姓们嘴里有了饱腹之物。
又见刀兵之灾已消,便有了气力耕种,而紫气还于人间,便也四下里皆是风调雨顺,禾苗茁壮,本身便让这天下庄稼人,光是瞧着,便心里欢喜。
对于门道里的人而言,这半年也是有些瞠目结舌。
见到了这滚滚紫气返回人间,才明白,原来天地之间,分量宜轻,都只道是太岁敲骨吸髓,收走了这天下的分量,结果,竟是大多分量,都是被都夷夺走,太岁,又能占多少?
有不食牛弟子,天下走鬼,以及十姓门道众人,行走天下,治祟安民。
有上京王旨免赋勤粮,镇天下草莽,便只见得这天南地北,田中耕种身影,越来越多。
待到夏去春来,受到了紫气滋养的田中,已是粒满穗沉,世间百姓,便已满心欢喜。
又听闻天下免赋三年,这些田都会收进自家仓里,那份欢心与踏实,又岂是言语可以形容。
有善观气者,于上京看天下。
眼见得气运升腾,比起杨弓刚入上京时,又强了不知多少倍了,这才确定,对于这天下生民气运的眼力,竟是那半个门道外的明王,看得更准。
有意思的是,杨弓做这皇帝,本就不服者极多,痛恨者极多,若真是在杨弓刚入上京时,便急着办这罗天大祭,那明面上万众一心,实则不知道有多少心下暗藏祸心之人混杂。
可在此时,天下万民心归,却是连他们那一点子不满,都被淹没了。
甚至某地,还有野心勃勃之人,见杨弓入了上京,却迟迟未登帝位,便认为他天命不在,于是散播谣言:
只言杨弓乃天降魔头,要除太岁,夺了这天下百姓们借以活命做工的活计,蛊惑人心,要护太岁,除明王,结查都不需要上京发兵,不食牛门徒,便将其除掉了。
天下青田,转眼变黄。
甲子之期已至,苍天改作皇天,也到了明王正式登基,天下能人齐聚罗天大祭之时。
新皇登基,便要立祖祠,也到了该请胡家祖祠离京之时。
明王杨弓,却在先一天,只带了瘸腿小鬼到了祖祠之前,那瘸腿小鬼鼻子嗅了嗅,这会是真确定闻到了熟悉的味,但磕了几个头,口中大叫了几声“胡老爷吉祥”,不见回音。
终是歪着那颗不怎么聪明的脑袋,悄悄将袖子里的一块血食拿了出来,放在胡麻面前。
“兄弟,我多拖些时候,也能让你在这里多受一些时候的香火,希望能帮到你。”
杨弓则是看着青帐之下的胡麻,这一次没有跪,只是像了初见时一般,平等的聊天:“都说什么要迁祖祠,换上我家的牌位,但我自小长大,哪有什么先人祖宗?”
“便是找上了门的远房亲戚,也被我暗中找人做掉了,若说先人祖宗,那我杨弓宁愿认这天下人为祖宗。”
“这香火,你好好受着,有一天算一天,这印,我便替这天下人接了。”
“等你回来,这该办的事还多着呢!”
“……”
新皇登基,原本上京城里的祖祠,自是要迁出上京,回到祖地时。
对于旧皇而言,此乃“下迁”。
但谁也没有想到,明王登基,却对胡家祖祠进行“上迁”,仍留上京,享天下香火。
拜为“天下师”!
而同样也在此时,以偌大上京城为域,罗天大祭的祭坛,也早就已经修建了起来。
待到那黄道吉日,明州王杨弓率麾下将领,王爷国师,功勋大臣,大开皇城之门,入承天殿,捧镇天宝印,登基为帝。
而同样也在上京城之北,罗天大祭祭坛之处,天下走鬼之主胡山川于台上起法坛,身边摆放五只石砣,以作坛角,身前则摆放了供桌,香案。
供桌之上,是割来的一方方黑、白、青、红、金五种太岁,皆切成四四方方模样,又有一只坛子,承放紫气,位列五方太岁之上。
此为长生果,乃五镇之一。
香案之上,烧起三柱香,香炉之前,放着一张刺满了字迹的人皮。
此为旧帝皮,亦为太岁账簿。
阴将军,立于法坛背阴之地,铁棺立置,上面缠满了各种各样的锁链。
而在法坛之外,层层台阶之上,各有门道能人团团站立,身边作为辅祭之人,乃是大罗法教上一代主祭洞玄国师。
身边同一阶的,乃是不食牛道统大师兄,走鬼一门各路能人,问事张阿姑,说理七姑奶奶,洞子李家主事与大小姐李香玉,养命周与神手赵家诸人。
法坛之外第二阶,乃是无常李、观山祝、造福孙家及不食牛八门门主诸人。
第三阶,乃是天下各能人异士,以及不死王、各门大捉刀,及在逐天命之战中出了大力的门道中人,罗列的一层一层,一位一位,每一个都是放眼天下,声名惊天的厉害人物。
二锅头烧起香来,众人剥穆,青烟袅袅,飞腾云霄,天地寂静,只等新皇说那一句。
此时的皇城,杨弓于两列文武之间,走向皇位,手捧五镇坛最后一镇,镇天宝印,印上紫气萦然,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八个大字,可夺天地。
而后,他将此印高举过顶,望向天下,沉声大喝:“都夷为引,太岁降世,侵我天地,祭我生民,今吾为帝,屈膝以奉万民。”
“以此印为证,回绝太岁,再不奉祭!”
“……”
轰隆!
此言一出,万民朝拜,手中宝印,神光骤然直冲天上。
滚滚暗云涌动,翻天覆地,无形之中,自有哀号传来,那是妖天鬼地的残余。
察觉新天将至,正在垂死挣扎。
而在祭坛之上,二锅头听见了皇帝说出那句话,便也起身,捧起那一张旧帝皮,于祭坛中间,焚火烧毁,这代表着曾经人间与太岁的契约,于此一刻,化作飞灰,再也不存。
轰隆!
天地变化更大,无尽阴风,忽然自四面八方,吹了起来。
鬼神皆惊,天昏地暗。
世间各种鬼洞之中,灾物同时惊狂,急欲冲进人间,而四面八方,不知有多少自大地深处挤出来的血肉。
本来只是甘寂蛰伏,任人宰割,但却在这一张皇帝皮被烧掉的刹那,忽然发现了声声惊天动地的吼叫,血肉臃肿涌荡,生出了道道触手,张张面孔,似要淹没世界。
“是时候了,起坛!”
而迎着这天地生变,就连身边的国师,也不由露出些许凝重,可是坛中的二锅头,却是忽然冷笑着起身,手中道道坛旗,骤然之间,祭起在了空中。
手中捏印,厉声大喝:
“阴阳合一,天下归心,吾于坛上,敕令天下鬼神,听吾号令!”
“驱凶神,离世间,安我万民无灾难!”
“不奉令者,斩!”
“……”
此坛一出,便是这些奉于坛前的门道中各路高人,都只觉心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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