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解物资困局 (第2/2页)
铜镜里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,他袖中落下的潼关砂石正巧滚进我未合拢的妆奁,那滚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。
"兵部说要推迟十日发兵。"他含着我耳垂呢喃,呼出的热气染红我半边脖颈,那湿热的气息让我脸颊发烫。
我装作羞恼推开他,顺势将冰窖地图塞进他掌心。
他腰间虎符磕在妆奁上的声响,惊得烛火猛地一跳,那跳跃的火苗在黑暗中闪烁不定。
五更天鸡叫时,那嘹亮的鸡鸣声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,我站在檐下看十七放飞信鸽。
灰羽鸽脚上绑着的艾草茎里,藏着用潼关砂石粉末写的密信。
当最后一只信鸽消失在晨雾中,我转身望着陶轩在雪地上留下的靴印——那些凌乱的痕迹正巧拼出西戎文字的"诱饵"。
"夫人,苏御史家送来两筐冻梨。"春杏的声音带着古怪的颤音。
我掀开棉帘时,一股寒气扑面而来,看见梨筐缝隙里夹着半片金丝苜蓿叶,叶脉上用胭脂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狼头——这是我们约定好的信号。
我摘下发间金簪拨弄炭盆,火苗突然窜起幽蓝的光,那幽蓝的火焰散发着丝丝寒意。
在跃动的光影里,隐约看见陶轩昨日留在案几上的潼关地形图,狼牙山隘口处的胭脂红痣正在慢慢晕开,像极了冰窖里渗出的血。
我将那片金丝苜蓿叶拢进袖中时,春杏正往炭盆里添新炭,火星子噼啪炸开的声音里,我忽然想起前日苏御史夫人赏梅宴上,几位诰命闲聊时提到的"腊月飞霜,恐有冤情"的童谣。
"侯爷今日可要去巡营?"我往陶轩的醒酒汤里撒了把枸杞,看他仰头饮尽的喉结上还沾着昨夜我蹭上去的胭脂。
窗棂上的冰花映着他腰间新换的玄铁令牌,那道裂痕已经被我用金丝缠成了梅枝形状,在晨光下,那金丝闪烁着柔和的光。
他临出门前突然折返,将我按在博古架前深吻。
松烟墨的气息里混着潼关砂石的铁锈味,那复杂的气味充斥着我的鼻腔,我后颈贴着他虎口处的茧子,那粗糙的触感让我心跳加速,听见他在耳边低笑:"夫人昨夜塞给我的冰窖图,倒是与兵部失窃的布防图有七分相似。"
我佯装恼怒踩他皂靴,袖中暗藏的潼关艾草香包却"恰好"落在他脚边。
春杏适时端着铜盆进来,盆中漂着的艾叶遮住了陶轩弯腰时塞进我手心的西戎密函。
腊月初八那日,长公主府的赏雪宴成了谣言的温床。
我特意挑了件月白绣金丝苜蓿纹的袄裙,发间别着陶轩猎来的雪狐毛领,那柔软的雪狐毛摩挲着我的肌肤。
当苏御史夫人第五次提起最近盛传的"潼关砂石现,紫微星将移"的谶语时,我腕间的翡翠镯子"失手"撞翻了盛潼关砂石茶宠的漆盘,那清脆的撞击声和砂石洒落的声音交织在一起。
"呀,这纹路倒像西戎的狼头图腾。"我用手帕掩着唇惊呼,任由春杏将沾了砂石末的帕子"不慎"遗落在暖阁角落。
窗外飘进的细雪落在茶汤里,那细微的飘落声和雪融入茶汤的声音,映出王大人嫡女瞬间惨白的脸色。
次日卯时三刻,禁军统领带着圣旨冲进王府时,我正在城南粥棚施腊八粥。
熬粥的柴火里混着潼关艾草,蒸腾的热气裹挟着暗香飘向皇城方向,那温暖的热气和淡淡的艾草香让我感到一丝慰藉。
流民中突然有人高喊"狼头现世,天罚将至",我垂眸搅动铁锅的动作丝毫未乱,任由袖中藏着的金丝苜蓿叶滑落进灶膛,那叶片燃烧的滋滋声仿佛是阴谋被揭露的信号。
"夫人当心烫着。"春杏扶我上马车时,指尖在我掌心画了个圈——这是事成的暗号。
车帘掀起的刹那,我瞥见街角闪过赵师爷那件灰鼠皮斗篷,衣摆沾着狼牙山特有的红土,在冬日的阳光下,那红土格外鲜艳。
养心殿的地龙烧得太旺,一股燥热的气息扑面而来,皇帝手中的茶盏在听到"私藏龙袍"四字时骤然炸裂,那清脆的炸裂声让人心惊。
我跪在青玉砖上整理陶轩的军报,故意让夹在其中的潼关砂石地图滑落。
鎏金香炉里飘出的龙涎香中,我嗅到了苏御史常用的沉水香——这位中立了十年的老臣,终究在御前跪呈了王大人的通敌密函。
"爱卿的赤兔马倒是比朕的御马还要健壮。"皇帝阴恻恻的夸赞让陶轩的虎符在奏章上磕出轻响,我适时呈上被金丝苜蓿毒死的麻雀,鸟喙里还衔着半片西戎密信的残页。
正月十五闹花灯时,菜市口斩首台的血迹还未干透,那浓重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。
我倚在摘星阁栏杆上剥橘子,看陶轩用染过朱砂的手指在灯笼上画兵法阵图。
满城灯火映着他新制的玄铁甲,那道金丝缠就的裂痕在月光下宛如游龙,那闪烁的光芒仿佛是胜利的象征。
"赵师爷前日去了城隍庙。"他忽然咬住我递过去的橘瓣,温热的舌尖扫过我指尖,那细腻的触感让我脸颊一热。"说是给旧主祈福,却在功德箱里留了串五铢钱。"
我望着护城河上漂流的莲花灯,想起今晨梳头时捡到的诡异纸笺——粗糙的黄麻纸上画着被斩首的麻雀,落款处沾着狼牙山红土。
春杏新换的绒花簪在夜风里轻颤,簪头木槿花芯竟藏着粒西戎皇室专用的东珠,在月光下,那东珠闪烁着柔和的光。
子时的更鼓惊飞栖在琉璃瓦上的夜枭时,那沉闷的更鼓声和夜枭的惊叫声划破夜空,我摸到陶轩枕下压着的染血密函。
窗缝漏进的月光照亮了信尾那个歪斜的狼头印记,与三日前赵师爷在当铺典当的玉佩纹路分毫不差。